浪漫灯笼
=郁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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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punzel用乌黑晶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王子，微微点了点头，
“就算你讨厌我了，我也不会让别人杀了你哦。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由我自己来杀你。”
说着，她自己也哭了起来。——太宰治《浪漫灯笼》
元·道化之华/虚构之春
【文炼同人/藤村中心】黎明之前（十九）
十九
“叔父，我买了献给叔母的花。”
捧着一束盛放的白百合的少女，盈盈地向他走来。与他同在一处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以及驹子的弟弟。注意到的时候，一行人正站在寺门前。
“爸爸，那我去拿线香了。”
次子鸡二的话语中透露出了此行的目的。藤村便安静地随着他们走在墓间的一条细道上。记忆的确在接连地复苏并重演，印象里这应该是发生在自己回国后不久，到大久保来为妻女扫墓的时点。
“你的叔母已经走了七年了啊。”
他对着将洁白的百合献上的驹子，轻轻说道。
沉默支配了四周。那并排着的沧桑的墓碑，仿佛仅仅是为被留下来的生者而立。
「岛崎冬子之墓」
「同 绿 之墓」
「同 孝子之墓」
「同 缝子之墓」[1]
※ ※ ※
他经历了一场无比漫长的旅行，恍若看尽了一生的凄凉风景，又如做了一个彷徨的大梦。那条旅途上的友人，至亲，最初便陪在身旁的人抑或是半途中加入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放浪的旅者却还是不得不继续向前。
再一次站立在不知是第几人的临终的病榻边。自己与病榻上的对方，都已是鬓发花白、走到人生边上的人了。对方依然单纯而坦率地，为自己的来访露出了孩子般开心的笑容。
“已然对自己的死做好觉悟了，毕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呐，我说，花袋，即将告别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心情？”
“唔……毕竟人在直面死亡的时候，就如去向了无人知晓的黑暗之中，自然是百感交集吧。”
病榻上的挚友定定地注视着他。
不知是否也如他一般，从青年时代便已结下的半生的缘分，化作记忆的洪流一瞬间涌上心口。花袋那紧紧地凝望着他的眼眸中，忽然盈满了清澈的泪水。
——这滴眼泪，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记忆催促着启程的，以为自己不再会为离别落泪的，茫然地追问着自己的悲哀的旅人啊。
“吾辈也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响彻在耳畔的声音，终于将藤村的意识唤回了现实。操兽师巨大的身影，如一片阴翳，笼罩在他的头顶。
“老师不是常问，‘死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么。这不是很奇怪吗？老师应该比谁都更加理解‘死’的心情吧。那么，看尽了所爱之人的死亡的老师啊……您到底是什么心情？”
“……那是……‘痛苦’与‘悲哀’吧？”
夜风拂过脸颊的寒冷，令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泪痕的实感，反而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对了对了，就是那个。老师您一定明白的。”操兽师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疾病、忧郁、伤痛——那才是日本近代文学的真貌啊！竟然想要建立幸福的理想国什么的简直不像话——那个世界上的人们装出喜欢文学书的样子，实际上根本就不理解老师啊！艺术只能从生活的泥潭里诞生，你们自然主义者更是如此，归根到底，是‘不幸’成就了你们啊！”
“不对。我们只是写真实所感而已。”
“但您一定察觉到了现实的不合理之处吧，这样的真实，难道是您想要的结果？老师啊，请您为吾等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Dystopia>吧。一个充满着不幸、痛苦、罪恶的有趣的世界！凭您的笔力一定可以做到。”
“恕我拒绝。”
藤村慢慢地，却又坚决地回应道。
“我们的文学观念完全不同呢……也就是说……
“我们是敌人。”
[1] 此段改写自岛崎藤村《新生》第二部三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