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灯笼

=郁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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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punzel用乌黑晶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王子,微微点了点头,
“就算你讨厌我了,我也不会让别人杀了你哦。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由我自己来杀你。”
说着,她自己也哭了起来。——太宰治《浪漫灯笼》
元·道化之华/虚构之春

【翻案/同人】利一与川端的雪孩子的故事

*原梗是童话《雪孩子》。这个想法也是紫月提出来的~然后我想像太宰老师的御伽草纸那样,重新写成一个自己解释的翻案故事,于是就有了这篇短文。实际上没读过什么利一老师的作品🙏各种意义地僭越了……!

利一与川端的雪孩子的故事

“喂——听得到吗?”
“我在这里。”

马车的车轴发出如同废纸般的吱呀声,虚弱地回应着幼小的利一。他心里清楚,他已经无法作为春天的第一架花车,像欢快的溪水那样穿行在大街上。灵魂总有期限。他将会逝去,在这个严冬里。
利一紧咬着嘴唇,发不出声音。
没有人会在冬天埋葬一辆马车。
也没有人会在意一辆马车的死。

“我要出门去城里了。利一一个人在家要乖哦。”
冷不防地被暖和、宽大的手掌揉了揉头发,紧接着,那手掌在院门口挥舞着,向他告别,扰得空气中的雪花改变了轨道。
那个人的存在,是恩师亦是监护人,是将他带进广阔世界的人,亦是将他限制在这小小的箱庭里的古旧的障壁。
——一切皆因利一那异常的“天赋”而起。
雪下得比刚才更大了,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连马车先生的声音也听不到。即使裹紧围巾,往手心呵气也抵御不了静寂的寒冷。
孤独。
想要和什么说说话。和谁都可以。
一片雪花也可以。
他默默地望着脚下积起的厚厚一层,像柔软的肌肤那般的雪。
不多时,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小雪人,便站在了他的面前。它有着白雪般晶莹剔透的身体,白雪般深邃的瞳孔,白雪般柔顺的白发。小利一沉思了片刻,将自己的围巾也挂在了雪人洁白的脖颈上。
“你好。”
利一向雪人打了声招呼。雪人伫立在那儿,用黑浆果的眼睛凝视着他,没有回答。
“我叫利一。你不能说话,是因为没有名字的缘故吗?那么,我就叫你川端吧。KAWABATA YASUNARI。读起来很好听吧。”
“……利一。”
那唯独这位有着不寻常天赋的孩子能够听到的话音,传入他的耳朵里。喜悦像开满洋馆的蔷薇攀上他的脸颊,他用力地点着头答应道。
“嗯!我在这里。”

他和名为“川端”的雪人度过了愉快的时光。天色没有留恋地暗了下来,是跟好玩伴暂时道别的时候了。
“川端,谢谢你。”
利一望着那渐渐坠下地平线的日轮,缓缓地说着。
“或许宽老师回来,又会被他骂吧。或许我长大了就会不可避免地和他大吵一架。川端也会觉得,是我做错了吗?”
“唔……”雪人摇了摇头。
“从前,我偶然发现,只有我能够和人类以外的东西对话,有时是动物,有时甚至是没有生命的物体。……我没有觉得害怕,一次也没有。
“但是宽老师很害怕。他常常警告我,不可以擅自给人类以外的东西,取人类的名字,不可以和它们说话。有一次,我想和马车先生说话的时候,被他狠狠地骂了。他说……
“被我赋予了名字的东西,就会获得人类的语言、思维和感情,却只能身为‘某物’,太残酷了。然而,我感到孤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找人说话。我果然是个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坏孩子吧。”
“不是。”
利一的话被雪人短促地否决了。
“比起无意义地诞生在世上,能够为了抚慰某颗心而被创造,我十分感激。……如果,我这样的人也能成为某人的幸福的话。”

入夜,去了城里的老师依然没有归来。利一独自缩在房间里,点燃着炉火,勉强抵御着寒冷与孤寂。不知不觉间,他抱着揉成一团的被子,倒在床头睡着了。
炉火从壁炉里探出头来,风将它的长发吹落在地毯上。火打着赤脚,踏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而沉睡的利一对这场危机一无所知。
“利一……”
狂风砸破了玻璃窗,带着暴雪冲进这炽热的火场。雪人急迫的呼喊声响彻了利一的整个梦境。在梦里,他看到雪人活了,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有点寂寞的孩子。雪孩子戴着利一亲手系在他脖颈上的那条围巾,像个童话故事里常常出现的勇敢又笨拙的英雄,在明媚的月光下,越过窗棂来拯救他。
他被那个人从酷热又窒息的火场中救了出来,放到冰冷又安心的雪地上。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那个人的相貌。于是他醒来了,却只看见雪人融化在月光里。
这回换他来呼喊雪人的名字了,可惜雪人再也没有回答。他的身体渐渐地从液体化为虚空的雾气,向着天空的方向离去了——直到成为天边的一朵云,很美很美。

后来的某一天夜里,利一被落雨的声音惊醒,他赤着脚,不听宽老师的阻止,便那样执拗地冲出了家门。
他在被雨水濡湿的石路上不顾一切地奔跑,冷雨浸湿他的衣衫,将他的整个世界拥入怀抱。

“喂——听得到吗?”
他停住了。向那沉默的天幕,如同祈祷般大喊。雨水温柔地拭去了他的眼泪。

“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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