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灯笼

=郁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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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punzel用乌黑晶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王子,微微点了点头,
“就算你讨厌我了,我也不会让别人杀了你哦。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由我自己来杀你。”
说着,她自己也哭了起来。——太宰治《浪漫灯笼》
元·道化之华/虚构之春

【译文】《俗天使》 文/太宰治 (解说付)

突然想起还没公开《花火薄明》里这篇。因为内容有点难懂,所以附上了本子里收录的解说以供参考。

译文利用规约:

1、禁止无端转载。需要转载请先和我说一声转到哪里,基本都会同意的。(以下禁止:转载至百度贴吧/用于制作文包/群内共享)

2、转载时请保持文章完整,保持文章格式(很重要,必要时可添加注释),不要改动译文。

3、禁止翻印。

希望能够遵守这个约定/e\不然窝会考虑停止配布的……。


俗天使


文/太宰治

译/郁川月

校/新名荷稻

 

正吃晚饭的时候,我就保持着端碗拿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发起了呆。内人问我怎么了,我说,啊,我厌倦了,对吃饭这件事已经厌倦了。话虽这么说,其实不全是这样,我还在考虑其他的事情,因此,搞得我无心吃饭,发起了呆。但是,要向内人解释这个,太麻烦了,于是我说,我就这么把饭剩下了,可以吧?内人回答,没关系。我把大照片版本的米开朗琪罗的《最后的审判》摊在身边,一面盯着它,一面动着筷子。这幅画中央的,如同王子一般健壮而青春的基督,裸着身躯,正做出像是要向下界动乱的亡者们投掷什么似的,潇洒的姿态。年轻娇小,仍是处女的清秀圣母,纯真无邪地紧靠在她那美丽而勇敢的,赤裸着的儿子身旁,对儿子发自内心地信赖着,低着头,静悄悄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令我这寒酸的晚饭,也终于停止在半途。仔细端详那如此潇洒的,宛若桃太郎(注一)一般玲珑的基督的身体,在他的腹部,挥起的手背上、脚上,漆黑巨大的伤口被清晰地、残忍地描绘了出来。只有懂得的人,才能领会其中之意吧。我感到痛苦不堪。可是,这位圣母,是何等美好啊。我小时候,比起金太郎(注二),就更加心醉于和金太郎两个人隐居山中相依为命的,那位年轻貌美的山姥。还有,我难以忘记那骑着战马的贞德(注三)。青春时代的南丁格尔(注四)的照片,也令我思慕不已。但是,她们完全无法与眼前这位年轻的,仍是处女的圣母比较,不能够相提并论。这位圣母,既像伶俐而娇小的女佣,又像纯洁的,稍显冷淡的护士。不过,并非如此。决不可轻率地形容。像护士什么的,我真是说了胡话。我感觉到,她果然,是绝对不可触碰的存在。我想不给任何人看到,想永远把她置于神龛之内。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圣母子”的真容。的确是无上之物。达芬奇,做了蠢事——虽然尝尽了辛酸苦楚,完成了《蒙娜丽莎》,可不幸的是,那并非神品,而是与神相争的惩罚。他画下了一幅魔物。米开朗琪罗,低声下气,哭丧着脸,他的努力虽然是愚钝的,但他触知到了神的存在。他们哪一位更加痛苦呢?我不知道。然而,在米开朗琪罗的这部作品中,似乎能感受到不知来自何处的神力相助,有些地方不像是人的作品。米开朗琪罗自己,也不知晓自己作品中不可思议的率真。因为米开朗琪罗是个劣等生,是神在帮助他画画。这,并非米开朗琪罗的作品。

看了那样的好东西,我中途停止了吃饭,心神不宁地在房间里来回巡视。内人低着头,正吃着饭。我把照片版的《最后的审判》折好,返回隔壁的房间,走向书桌。恐怕是因为没有自信,我什么也不想写了。因为我必须在明后日之前,给这本《新潮》杂志送去二十张稿纸的短篇,本来想从今晚就开始着手工作的,但是,现在的我,完全没了志气。腹稿已经打好了,连结尾的话都准备好了。是打算写六年前的初秋,我带着一百块钱邀请三个朋友去汤河源温泉游玩,然后我们四人,你死我活地打了一架,大哭一场,又一笑泯恩仇的时候的事情。可是不想写了。什么也算不上,就是一如既往的,那种作品。大约是既无可取之处,亦无不可取之处的“小品文”一类的东西吧。若是没有看那幅画该有多好。若是没有注意到“圣母子”该有多好。我就可以恬不知耻地写出来了吧。

从方才起,我只是不断吸着烟草。

“我,不是小鸟。我,也并非野兽。”幼小的孩子们,曾经,和着哀婉的曲调,在原野上唱过这首歌。我在家中躺着的时候听到了,忽然泪水夺眶而出,于是起身询问内人。那是什么?是什么歌?内人笑着回答,是蝙蝠的歌吧,是鸟兽大战的时候唱的歌吧。“是吗。真是一首残酷的歌。”“是吗?”内人一无所知地笑了。

现在,我又想起了那首歌。我,是个实行力弱的男人。我,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我,不是小鸟。我,也并非野兽。而且,连人也不是。今天,是十一月十三日。四年前的这一天,我从某个不吉的医院被放了出来。那天并不像今天这般寒冷。是个朗秋,医院的庭院里,还剩大波斯菊没有凋谢。关于那时候的事,我打算再等上五、六年,等稍微安定下来了,就精心地,慢慢地写写看。我准备把它取名为《人间失格》。

剩下的字数,我已经不想再写了。但是不写不行。迄今为止,我也给《新潮》的N先生,添了不少的麻烦。破罐子破摔,这句话,突然浮现在我脑海中。“我也有,陋巷的圣母。”

不用说,这是虚张声势的话。不论描写凡间的哪位女性,都与那米开朗琪罗的圣母,全然不似。有如苍鹭和蟾蜍一般的差别。比如说,我在荻洼的出租屋的时候,常去附近的一家中式拉面店。某天晚上,我正默默地吃着中式拉面,边上的小个子女佣,从围裙下面,悄悄取出了鸡蛋,轻轻磕开,“扑通”一声倒在我正在吃的面条上。我感到一阵凄惨,抬不起头来。从那以后,我尽可能地,不去那家拉面店了。实在是,羞耻的回忆。

再比如说,我在五年前患上了盲肠炎,连腹膜都化脓了,手术颇费一番周折,因此对当时用的药品上瘾,引起了中毒症状。为了摆脱药瘾,我去了水上温泉,尽管向神明祷告着,忍耐了两三天,但痛苦终于无法忍受。我跑进水上镇里的小医院向老医师说明了情况,拿到了一次用量的药品。临走的时候,圆脸的护士小姐笑吟吟地,偷偷地,又给了我一次用量的药。我正要支付那一份的药钱,护士小姐却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我想快点把病治好。

在水上,依然没能治好这病,我在夏末,搬出了水上的住处。离开旅舍,乘上公交车,回头望去,看到了那个小姑娘,本来是微笑着目送我远去,忽然哇地哭了。小姑娘是隔壁房里的,和似乎抱病在身的小学二三年级左右的弟弟一起在温泉疗养。从我的房间窗户,能看到隔壁的,小姑娘的房间。虽然我们互相之间,早晚照面,但谁也没有打过招呼,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当时,我从早到晚,净是写些请求借钱的信。虽说到现在,我都不是个诚实的人,可那时候的我更是半癫狂的状态,满口是可悲的逃避一时的谎言。我对于呼吸着活着也感到疲倦,将头伸出窗外的时候,隔壁的小姑娘,便发脾气似的,一把拉上了房间的窗帘,连我的视线也切断了。我在公交车上回头望去,小姑娘缩着脖子站在隔壁的租屋门口,那是她第一次对我笑,又转为哭泣。客人们渐渐地都回去了。我想,她是被这种抽象的悲哀猛然击中了吧。虽然明白,她并不是特地为我哭泣,我仍被深深地感动了。要是能再和她亲近些,该多好。

仅仅谈这些事情,果然,会被当成“炫耀和女人的无聊琐事”吗。如果这样的事,就成了我珍藏的“无聊琐事”的话,我还真是个凄惨又悲哀的混蛋。我没有一丝“炫耀”的意思。虽说从中式拉面店的女佣那里,得到了一个鸡蛋的恩惠,那件事,难道能成为一种功绩吗?我只是,坦白了自己的耻辱而已。我也深知自己的容貌十分滑稽。我从小,就是被别人说着我长得丑长大的。对人不热情,为人不机灵。而且,还下流地咕咚咕咚大口喝酒。我是不可能受女人喜欢的。不过,这一点我还稍稍有些引以为傲。因为我不想被女人喜欢。我可不是自暴自弃才这样说的,我只是有自知之明。我从心底觉得,自以为毫无被喜欢的价值的人,一旦有什么机会被喜欢上了,只会狼狈不堪,感到凄惨罢了。我即使这样说,也或许有人根本不当真,愚蠢!正因为有你们这种卑鄙又喜欢刨根究底的人存在,连我,都变得认真起来了,变得必须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做这种无知又愚蠢的辩解。闭上嘴,好好听别人说的话吧。因为我并没有在说谎。

我之前说过,自己是在坦白耻辱。但是,这种说法有些不充分。如果改成,“我写作,是想将坦白耻辱这件事,变成一种微小的自豪。”或许更显合适吧。虽是凄惨的心境,但这就是事实。因为我不会被女人喜欢,就算是偶尔来自女性的,微小的好意,也让我羞耻难当。可是现在,我却开始了这颇不光鲜的卑鄙反省,想着仅仅是这份记忆本身,也该被好好珍藏啊。于是现在,我一面有些勉强,一面横下心,要将“陋巷的圣母”这顶桂冠,赋予那些贫穷的女性们。那位米开朗琪罗笔下的玛利亚,俯看到这般景象,若是没有发怒,反而示以微笑的话,便是万幸。

我虽然一次也不曾,向亲人以外的女人借过钱,但十年前,曾经给人添过某种麻烦。十年前,我二十一岁。我走进银座的酒吧,钱包里却只有一张五元纸币,和一张电车票。有个大阪口音的女招待,是个极有气质的人。我把只有五元钱的事情告诉了那个人,一本正经地拜托她,尽量上酒上慢些。女人也没有笑话我,答应了下来。我喝了一瓶醉意就上来了,十万火急地要了下一瓶。女人顺从地说好的,又拿了酒来。我大喝了一场。账单超过了十三元。就算到了现在,我也清楚地记得,那个金额。我惴惴不安的时候,女人说着,不用了,不用了,用力地按着我的后背将我推出店外。仅此而已。或许是因为我的态度好吧,我并没有感觉到她对我有什么意思。过了两、三年,或者是四、五年,虽然记不清楚了,总之,是在很久之后,我曾闲逛到那家酒吧去歇脚。我的天哪,那位女招待,还在那里。她依然在优雅地干着活。她无意间走到了我坐的桌子边上,一边微笑着,一边对我说,我与您见过吗?我不记得了啊。然后就离开去服务其他的客人了。因为我自卑又吝啬,也没有勇气报上名字说声感谢,喝了一瓶酒,就赶紧离开了。

已经没有素材了。之后,就尽是捏造的东西了。已经没有什么回忆可用了。要写下去的话,只有自己瞎编乱造了。我的心情,渐渐变得凄凉了起来。

姑且写一封信吧。

“叔叔。怕寂先生(注五)。因为您既不算怕寂寞的人,也不算怕冷的人。叫您怕寂先生最合适了。总是在写小说的叔叔。谢谢您今晨的明信片。正好在早饭时间收到,就读给大家听了。您那样每天每天只顾埋头写小说的话,会把身体弄坏的。我建议您,一定要多多运动。像叔叔这样,总是穿着棉和服待在家里的人,无论如何都要通过多多运动来振奋精神。我今天,也要让叔叔开怀大笑。我接下来要写的事,本来打算在结束的时候写的,但是忍不住了想早点告诉您,我要写了哦。您猜,会是什么呢?反正,是我今天买的东西。我们女孩子,要是穿上它,就会特别想跑到能看见美丽大海的沙丘上去。今天,我在银座的‘皇家’发现了它,回来的途中就迫不及待地穿在身上了。感觉自己好像脚下生花一般,别提多开心了,自然而然地目光就飘到脚边去了。您已经猜到了吧。是鞋子!我今天走路的时候净是注意鞋子了,仿佛大家都在羡慕我的鞋子似的,心情骄傲得不得了。无聊吗?叔叔对什么都感到无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觉得鞋子的话题很无聊。

“那么,什么话题比较好呢?今天傍晚,母亲说想读一读《女生徒》。我下意识地说,‘不要嘛。’就拒绝了。然后,过了五分钟左右,不知怎么我一边说着‘妈妈你真坏。但是,拿你没办法。真为难啊。’之类奇怪的话,一边从书房里把那本书拿来给了母亲。现在母亲好像正在读那本书呢。没关系。上面又没有写一丁点儿母亲的坏话,而且,叔叔也一直尊敬着母亲,没问题的。我想叔叔不会被母亲责怪的。只是,我感到有一点点羞耻。为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在这段时间,面对母亲满是奇怪的羞愧的心情。不仅是对母亲。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我明明想更加自然地面对他人。

“这种事,很无趣吧。随风而去吧,肥皂泡泡。昨天,我和寺小姐去买东西了。寺小姐买的东西,有白色的便签,口红,(口红是和寺小姐非常相配的颜色。)还有手表的皮带。我买了存钱罐,(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存钱罐哦。深棕色和红色的贝壳的模样。果然不行呢。我的品味太差了。可是,瓶盖的地方和贝壳开口的地方,细细地点缀着金色,令我爱不释手。我在把它买下的时候,将存钱罐放在眼前细看。如此,瓶盖上就映出了一张我的小小圆圆的脸,看起来十分可爱。于是,从此以后,我在打开这个存钱罐的时候,就势必得做好与其他人打开的时候,不同的心理准备。每次打开,都要略微地照一下。)虽然我之后也买了口红,这个话题,果然还是很无聊吗?到底是怎么了呢。叔叔,您也有不好的地方。我有时这样想着,心里便寂寞起来。就算酒没有办法戒掉,烟草,请您再稍微节制一些吧。这可不是个小问题哦,颓废鬼。

“这次,给你讲个有趣的话题。不知为何,失去了对一切的自信。虽然想和您聊狗的话题,但是叔叔和我,对于狗的爱好是完全相反的,所以考虑到这一点,就不想说了。恰皮,好可爱的哦。现在似乎刚刚散步回来,在窗子下,发出了‘汪嗷’,犹如打哈欠一般撒娇的声音。明天是星期二。星期二这三个字,看上去好像会刁难人的样子,我不喜欢。

“告诉您几条新闻吧。(注六)

一、白兰的和平调停,英法委婉拒绝。

说起来比利时皇帝利奥波德三世怎么样了呢,关于之后的事,请您读一读今早的报纸。

二、‘西太后之船’浮起,废船竟为我国所赠。

说起来,在北京郊外万寿山山麓的昆明湖,那片湖的西北角,意外地出现了龙。被人们当做久栖于此的龙……骗您的。

 

“叔叔,您如果现在在监狱里的话,就好了。要是那样,我就能每天,洋洋自得地,给您送新闻去了。明明读了报纸,就知道那些都是好好地写在上面的事情,为什么大家,如此得意地,摆出欧洲的形势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似的样子呢。我觉得很可笑。

三、恰皮这两三天都没什么精神。白天,一直昏昏欲睡。近来,忽然变得苍老了许多。一定是,变成老爷爷了吧。

四、怕寂君向白衣的士兵先生行过礼吗?我总是下定决心,想着‘这次就去行礼吧。’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是几天前,在去上野的美术馆途中,白衣的士兵先生向我迎面走来。我悄悄地环视周围,没有人在,趁此机会,好好地行了个礼。然后,士兵先生,也郑重地向我回了礼。我开心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一蹦一跳地,几乎不会走路了。新闻到此结束。

“我最近,特别装腔作势。因为叔叔把我的事情写得那么出色,我被全日本知道了。我感到很寂寞。不要笑话我。真的不准笑哦。我也许是个没出息的孩子。早上,睁开眼,虽然发誓今天一定要以坚定的意志,无怨无悔地活下去,但从床上爬起来,到了吃早饭的时候,誓言就已经破灭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是相当小心翼翼地,战战兢兢地应对所有事的。虽然竭尽全力地提醒自己,谨慎地关好洗手间的门,用力紧闭着嘴,低垂着眼睛走在过道里,也用好听的笑声来端庄地接待邮递员先生,可我,果然是不行的。我一看到餐桌上很美味的早餐,那个坚定的誓言就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了。然后,我大声地聊着天,没教养极了。米饭也毫无节制地大吃特吃,吃了三碗左右,才终于想起来,心中暗叫‘这下完了!’。事已至此,我很沮丧,只好安心于自己就是那么没用的现状了。每天,我都在重复着这个过程。我真是没用。叔叔,您最近在读什么呢?我在读卢梭的《忏悔录》。前几天,我去看了天象仪。在清晨和日暮时分,我听了优美的华尔兹舞曲。叔叔,祝您身体健康。”

喋喋不休地写了这封信,可能不怎么有趣吧。然而,现下,至少在现下,她也许就是我贫穷的玛利亚。她是否实际存在,自不待言。作者如今,没来由地不开心起来。

 

发表于昭和十五年(1940年)一月,《新潮》。推定执笔于1939年11月13日至15日。

底本:《太宰治全集3》ちくま文庫、筑摩書房

来源:青空文库

 

注一:桃太郎,日本民间故事中的人物。传说他从桃子里诞生,用糯米团子收服了小白狗、小猴子和雉鸡后,一同前往鬼岛退治妖怪,为民除害。

注二:金太郎,源于赖光四天王之一的坂田金时的幼名,也在一些民间传说中出现。据说他的母亲是山姥,与雷神结合生下了他,母子住在山中,他长大后被源赖光收为家臣。

注三:圣女贞德,在英法百年战争中领导法国军队抵抗英军,最后被捕并以异端和女巫罪处以火刑。被法国人视为民族英雄。

注四:弗罗伦斯·南丁格尔,英国护士,又被称为“提灯天使”。她是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女护士,开创了护理事业。由于她的努力,使护士的社会地位和形象大为提高,成为崇高的象征。5月12日国际护士节就设在南丁格尔的生日。

注五:有一说认为此处为“怕冷”的津轻方言说法,但这种说法并不是完全可信,且联系前后文略有冲突,所以按造词的方式理解译出。

注六:以下两条新闻均为捏造。


《俗天使》解说

文/郁川月

 

《俗天使》在太宰先生的众多作品中,堪称一部十分特别的短篇。如果单纯地当成一部独立的叙事性小品、用普遍的评价标准来看,也许会让读者感到困惑不解,甚至可能会想,这样也能算得上一篇好文章吗?的确,这篇文章多少给人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直言之,近乎“废作”。)但换言之,文笔生活的倦怠感很好地传达了出来,也算是书写真实的一种。当然,我想要选择这一篇译出,绝不是为了在这里玩弄一通文字游戏,而是这一篇确有些研究和讨论的价值。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这篇作品比较像现在所谓的“粉丝福利向”。大家依然能通过这篇文章增进对太宰性格的理解,如此应该也不算白读一场吧(笑)。

文章的开头,讲的是“我”在欣赏着名画的照片版。因为是宗教主题的绘画,肯定又牵动了太宰心中关于《圣经》与耶稣的那一根弦吧。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尝试着在太宰的作品中寻找《圣经》的影子,这是一个理解太宰思想的很好的切入口。(这里推荐野原一夫的研究专著:《太宰治と聖書》)接下来提到鸟兽大战的歌曲的段落,经常作为研究《人间失格》构思的重要资料。太宰在这里吐露的心情,可以说是将《HUMAN LOST》与《人间失格》连接了起来,想要写一部清算那段经历的作品的念头,在太宰的心中恐怕一直没有中断过。

文中引用的信件,并非如太宰在文中所述的“捏造”,而是真实的,有明淑寄来的信。有明淑(S子小姐)是太宰的读者之一。她从1938年(当时她19岁)4月30日到8月8日期间写下了一本日记,并将这本日记邮送给了太宰,希望能作为他的素材。太宰的《女生徒》即是根据有明淑的日记改写而成。(现在,那部日记的手稿影印和铅字版被收录在青森近代文学馆《資料集 第一輯 有明淑の日記》当中。)后来,太宰也将《女生徒》的单行本赠送给了有明淑,两人有一些书信往来。1939年,太宰去有明淑的家拜访过她,甚至还差点帮她撮合了一件婚事(虽然最后没成功)。

这封有明淑的来信,宛如“女生徒的后续报道”。她继续向太宰讲述自己的生活,以及在《女生徒》发表以后的变化,心情的动摇。我以为《女生徒》最为动人的地方,就在于少女那“惹人怜爱的、有魅力的、高贵的”烦恼,害怕变得无趣,虚张声势却也纯真可爱。

在《俗天使》中,太宰提到了多位可称得上是“陋巷的圣母”的女性。店里的女佣、圆脸的护士、目送我离开的小姑娘……她们曾经治愈“我”、关照“我”、原谅“我”。但是在这些女人面前,“我”感受到的永远是羞耻的、悲惨的心情。圣母是远在天上的“无上”之物,她们在文中,大多数是没有语言的。而最后出现的信的主人,对“我”说了很多的话,虽然有一半关心了“叔叔”的身体,但还有大半在关心自己,她的苦恼,其实是“为了确立自己”的苦恼。她和之前出现的那些女性的形象是完全不同的。如果说之前的女性们是“陋巷的圣母”,那么信的主人更像是标题中所言的“俗天使”——她通过信告诉作家先生,她并非圣母,并非一向那么有趣的孩子。因此“天使”前加上了“俗”之一字,不在天上,而在人间。但对于太宰而言,这样的一位少女更能令他感到自在和安慰,也未可知。

文末提到,作者没来由地不开心起来。考虑其原因,也许是因为信中所吐露的烦恼,实际与太宰自己的烦恼是吻合的。无法为作家提供更多有趣的话题的女生徒,与不想写却不得不写的作家,是相互映照似的处境。《俗天使》也可以理解为,是写了“写不出东西”这件事的作品。

 

参考:

津岛美知子《回想の太宰治》

樱田俊子《太宰治『俗天使』論 ——「捏造」された手紙の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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