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灯笼

=郁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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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punzel用乌黑晶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王子,微微点了点头,
“就算你讨厌我了,我也不会让别人杀了你哦。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由我自己来杀你。”
说着,她自己也哭了起来。——太宰治《浪漫灯笼》
元·道化之华/虚构之春

地下铁


南京人似乎对自己城市的地铁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人文情感。

我曾经看到过关于地铁的摄影作品,十分文艺地讲述着这种微妙的情感。

然而我不是南京人,我的家乡没有地铁,自然的,对地铁有着不同的情感体验。

 

我深深地记得第一次来到南京,也是第一次踏入地铁站的时候。

(说实话乘地铁不是第一次,但第一次年龄太小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大约可以忽略不计,再者为了行文的美感,略微背叛实情这么写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为了来南京参加艺考,妈妈陪着我一同踏上了这块土地。从火车站就可以直接进入地铁站,那个庞大的地下的系统,成为了首先要面对的东西。

秩序。规则。

一次次按照头顶的指示箭头绕过那些钢铁的栏杆的时候很容易就体会得到。是完全陌生的规则,纵使广播里一遍一遍地提示着,还是感到不够亲切,没有把每一步都说清楚。为什么不能更加照顾一下从来没有乘过地铁的人呢?那一张张因为习惯而漠然地透露着“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啊”的脸庞,行色匆匆地走过了,没有停留。

我也只是在心里默默抱怨而已。要说一直渴望着独当一面的人,其实因为不会乘地铁而害怕,也太过于羞耻了。

就在终于走下台阶,看到停驻在站台上的列车的时候,列车即将启动的红灯开始闪烁。妈妈迅速地在就近的车门上了车,而我,还在犹豫着“是不是红灯闪了就禁止上车了呢?”之类的,慢了一步。就在那短暂地发愣之间,外侧的门合上了。

回过头看见我还没上车的妈妈,脸上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慌张的表情。

她突然就朝车门扑了过去,此时,里侧的车门也正在合上。她拍打着车门在说些什么,可是我只能看见口型而听不见声音。车子很快启动了,带着她的面容像甩镜头一般离去。

“……”

我呆在原地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听到旁边一个戴袖章的工作人员骂着“不要命啦……”什么之类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响声。

我望着地铁离去之后留下的虚空的轨道。枕木下面,似乎是黑色的水,泛着幽幽的粼粼的光。我甚至觉得地铁走后留下的封闭的空间应该是真空,但是从那站台的门缝里偏偏又扑面吹来凉风,使我感到在人海之中孤独一人的寒冷。

那里一定有什么。

在那个列车和站台的夹缝里。

也许是个幽灵。

她可以变成任意的形状,可以让列车在其间穿梭。

她安眠在幽黑的、如同冥界之河一般的水道中。

她在虚无中歌唱。不知是祝福的歌,还是诅咒的歌?

她的前世也许是一位母亲。

而现在,抛却这些非现实主义的妄想,地铁只是按照它的规则运行着,顺应它的人被它所载,不顺应它的人就被它抛下,远远地望着它带着一个陌生城市的规则飞驰远去。

 

我终于还是乘上了下一班地铁,与妈妈在约定的地方会面了。虽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却在我的心中投下了影子。在考场上写作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到地铁,想到那个只存在于我心中的幽灵。

于是我就那样写了。

 

一个女孩与母亲在乘地铁时失散的故事。女孩长大后,凭着那个“地铁站的幽灵”的故事找到了母亲。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则是没有给出准确的说法的。有人说,母亲死在了地铁的夹缝中,有人说,母亲是故意丢下了孩子……

 

很明显,这是一个毫无逻辑、不合事实的故事。但是,仅仅是想写而已。我想,大概我不是一个人,会为了一个情节补全一篇文章。那样经常是不成功的,因为有灵魂的只有一段而已,剩下的就是七拼八凑的废物。然而即使如此,还是哀怜地想要把灵魂交给那一笔。仅仅是这样而已。

不然的话,地铁站里的幽灵会感到寂寞的吧。

那篇作文,得到了最低分。

 

 

后来,由于不可思议的命运,我又来到南京,开始了大学生活。

地铁成为了每次出门必乘的交通工具。

因为不必在司机的注视下验票。因为不用担心司机会到站不停车。因为从始至终可以不要和任何人打交道地到达目的地。

我喜欢上了乘地铁。再也不会感到害怕了。

我渐渐地发现了地铁的妙处,便是一旦熟悉了它的规律,将整个人交付于它就好,不用担心任何计划外的事发生。安安心心地依赖它就好。

甚至偶尔地,在地铁进站时,看见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向着列车敬礼,还能微微地感受到某种振奋人心的美好。

我也明白了自己以前的幼稚和无知。地铁并不是那样的密闭的甬道,甚至还有很多地面以上的部分,而且有的站台也没有封闭。至于地铁的门会夹到人就更不用担心,哪怕夹住了一点衣角,列车也是不会开车的。真的是令人信赖的安全啊。

我开始常常在地铁上靠着墙面睡着。每次醒来,又看到熟悉的郊外风景就感到莫名安心。

成为了某种规则的顺从者,到底还是获得了救赎。

直到某一天,我站在当初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个站台上,突然想起了那个幽灵。

我在列车过去之后努力地踮起脚尖伸着脖子往铁道里看,才看到地下似乎是有那么一点水,黑乎乎的。

地铁站里的幽灵已经不在那里了。

背叛了她的我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当地下铁慢慢地成为习惯、成为日常,它便不会再给人恐惧、灵魂的战栗和幻想的灵感。也许艺术与生活当真存在某种矛盾之处。逐渐麻木之时,我也终于成为那漠然地匆匆行走的人们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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